“私生粉”让杨涛(ID:无畏)无所适从|体育饭圈案例

“私生粉”让杨涛(ID:无畏)无所适从|体育饭圈案例

今年王者荣耀春季赛总决赛现场,场地中央和两侧看台坐满了电竞迷。 新京报记者 赵雪 摄

坐在回家的高铁上,男生突然收到一条微信好友申请。验证信息写着:哥哥,我是坐在你后面的人,喜欢你很久了,能认识一下吗?

这不是影视剧中的情节,而是一位KPL(王者荣耀职业联赛)职业选手的亲身经历。跟车、偷拍、电话骚扰……电竞行业里,畸形的饭圈文化并不少见,私生粉(指侵犯明星选手的私生活及工作的粉丝,也称私生饭)无孔不入,给选手和俱乐部带来了诸多的不便和困扰。

乱象

私生粉乱入,无畏感觉自己像个猴子

比克(化名)在2021年底加入电竞行业,成为KPL明星选手杨涛(ID:无畏)的经纪人。他能很明显感觉到,从2022年下旬开始,私生粉越来越多。在很多粉丝不应该出现的私人行程中,也总能见到拿着手机、相机跟拍的人。

让比克印象很深的是某次队伍到成都比赛,有私生粉从机场拍到飞机上,一路跟到了成都。选手发现被跟拍后,非常不适,浑身紧绷,低头拉着工作人员小声说“快走快走”。俱乐部工作人员要求对方停止拍摄,但此举反而激发了他们的逆反心理,越不让拍就越要拍。选手们落地成都,登上接驳大巴后,还有人跟过来,用手机敲打车窗。

那个时候,《战至巅峰》等以电竞为主题的综艺节目开播,吸引了大众的关注,很多人因此关注电竞选手。不加控制的喜爱滋生出疯狂的行为:跟随选手进洗手间拍照,敲选手酒店房门,盗用选手身份信息值机,攻击俱乐部工作人员以及选手家人,粉丝团体之间互掐……电竞行业里,这样的例子并不鲜见。

“我觉得自己像个猴子。”经历了私生粉围攻的杨涛,对比克说了这样一句话。

和竞技体育行业其他项目运动员一样,大部分电竞选手的生活很简单,除了训练,就是比赛。在他们看来,离开赛场,脱离了选手的身份,就是普通人。所以,面对那些打着“为你好”旗号指手画脚的陌生人,以及出现在私人行程中的“长枪短炮”,让他们感受更多的不是喜悦,而是不解、恐惧和愤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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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4月,无畏参加活动。 图/南京Hero无畏微博

探因

追星成本低,制造“偶遇”易侵犯隐私

随着行业的快速发展,“电竞入亚”等大事件的到来,电竞受到的关注与日俱增,粉丝群体基数不断增长。在俱乐部和联盟的推动下,选手破圈效果不错,明星选手的包装也取得了不俗成效。赛事需要人气和流量,俱乐部和选手亦是如此,这都不难理解。多重因素加持下,越来越多的“男友粉”“女友粉”“妈妈粉”涌入电竞行业。

相比娱乐圈,体育圈的追星成本更低。比克认为,这是电竞行业私生粉越来越多的原因之一。大部分选手一年到头都要参加比赛,比较容易见到。而且,绝大多数选手都不善言辞,除非是面对极端过激的行为,否则,基本不会出声制止。

“他们会觉得,既然别人这样做了,那我也可以。没有人告诉他们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。也没有人告诉他们,你知道一个人的航班号、座位号、酒店地址,就去‘偶遇’他,这其实已经侵害了公民的隐私权。”比克说。

“别人能拍,我们为什么不能拍?”这是很多私生粉经常挂在嘴边的话。别人能,我们为什么不能——套用这个万能的句式,饭圈的一切不合理行为似乎都能找到合理的依据。很多粉丝年龄比较小,缺乏判断能力,有样学样,却不知所作所为给选手造成了严重负担。

利用粉丝过度的关心和喜爱,不法分子也蠢蠢欲动。AG电竞项目总经理赵腾透露,最近就有人冒充公司前台,添加粉丝的联系方式,并以参观AG基地为诱饵,对粉丝实施诈骗。赵腾说,俱乐部已第一时间报警,后续会配合警方处理相关事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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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AG电竞项目总经理赵腾(后排左四)看来,粉丝应该给予选手足够的空间和自由。 受访者供图

措施

关注选手心理健康,呼吁粉丝理智“追竞”

接送选手准备多条路线,改用其他渠道买票,基地安装门禁和监控设备……在保护选手人身安全和隐私方面,俱乐部见招拆招,想了很多办法。

电竞俱乐部在战队日常管理和运营时,会时刻关注选手的心理健康状态。尤其是在节点赛事或舆情爆发期间,选手可能产生焦虑等负面情绪,俱乐部会安排专业的心理咨询师,提供支持,帮助他们排解压力,保持健康的身心和竞技状态。

另外,在社交媒体平台上,有很多选手、俱乐部和博主发声,呼吁和引导粉丝理智“追竞”。

“我觉得,选手与粉丝之间理想的健康关系,应该是充满尊重、理性支持与正向激励的。”赵腾认为,选手可以通过自身言行,树立正面榜样,用影响力辐射更多维的正能量。粉丝也应该尊重选手的隐私,用积极、理性的方式表达对选手的支持。

“比如,不要因为比赛输赢而过度激动,攻击其他选手或裁判,要给予选手足够的空间和自由,让他们能够专注于训练和比赛。”赵腾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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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博上不乏呼吁理智追竞、不要越界的声音。

整体而言,这些举措还是比较有效的。比克坦言,作为随行工作人员,他的感受越来越好。前段时间,他随队去上海比赛,赛前的“超级电竞周”环节,粉丝们自发排起队伍,有序地应援、跟选手互动。今年上半年,杨涛参加活动拍摄时,被眼尖的粉丝认出。得知是非公开行程后,大家选择了安静离开。

理智的粉丝越来越多,这是好事。

“不要关注作为普通人的他们(电竞选手),多多关注在赛场上努力拼搏的他们,就可以了。”比克补充说,“希望大家都能正向‘追竞’,给选手一些私人空间。请大家多多感受电竞的热血与感动,把爱保留在赛场。”

新京报记者 赵雪

编辑 王春秋

校对 李立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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