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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文说过,陈平是颇有生活智慧和政治头脑的人,但架不住职场凶险。观其一生,从初入职场到身居高位,谗言和威胁几乎如影随形,有几次不仅丢了或者差点丢了工作,而且堪堪有性命之忧。
好在每一次他都以高超的手腕化险为夷,而且抓住时机大展拳脚,最终走上了人生的巅峰,成为西汉名相之一。
还有,他的工作业绩一点也不比“汉初三杰”差,人们之所以觉得他不那么杰出,是因为他是一名“特工(幕后英雄)”,很多秘密只有刘邦和他知道。
牛刀小试,反间计逼死范增
陈平“用间”第一次大放异彩是在楚汉战争相持阶段。
当时,刘邦被项羽断绝甬道,围困在荥阳。走投无路的刘邦想割荥阳以西的土地求和,被项羽一口回绝。
刘邦很沮丧,对“前途”产生了消极心理,问陈平汉王的大旗还能扛多久?陈平在分析了刘邦和项羽各自的优点和缺点后说:“项羽身边刚直的将领不过范增、钟离眛、龙且等区区几人,如果大王舍得花钱,可以用反间计离间他们。项羽生性多疑,听信谗言,到时他们一定会相互残杀,我们将有机可乘。”
刘邦心动了,当即拨出黄金四万斤给陈平,让他随便花,而且和后世的特工一样,费用可用“白条”报销。
陈平用了很多黄金“策反”楚军,散布钟离眛等人虽劳苦功高但不得封赏想投联手刘邦的谣言。项羽果然中计,开始怀疑钟离眛,并派人出使汉营打探情况。
此举正中陈平下怀。项羽的使者到来后,刘邦让人端来丰盛的酒菜(整只的牛、羊、猪),但一看到使者后就假装惊讶地说:“我还以为来的是亚父范增的使者呢,原来竟是项王的使者。”说着扭头离去,重新端来粗劣的饭菜。
使者回去把经过一说,项羽又对范增深深怀疑起来。范增建议项羽火速攻下荥阳,项羽一脸嫌弃,根本不听。
范增知道自己失去了老板的信任,伤心地裸辞而去,项羽丝毫没有挽留,年逾古稀的范增未到彭城,背发毒疮而死。
诡计百出 祸及子孙
击败项羽后,陈平成了刘邦最倚重的幕僚之一。刘邦和他剖符盟誓,世代相传而不断绝,封为户牖侯。
公元前201年,有人上书告发楚王韩信造反。刘邦问计于手下大将,将军们义愤填膺,建议刘邦赶快发兵活埋韩信。刘邦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韩信的对手,没敢表态,转而问计于陈平,陈平不相信韩信谋反,一再推辞。
但刘邦毕竟是自己的老板,陈平不得已献出了“伪游云梦,智擒韩信”的妙计,也就是让刘邦假装到云梦湖旅游,趁韩信前来“陪同调研”之时,以谋反的罪名捉拿韩信。
前文提过,韩信被逮捕到长安后被刘邦赦免死罪,降职为淮阴侯,后被吕后和萧何设计诛杀。
人们都说韩信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”,其实,如果没有陈平调虎离山,韩信不会死得这么窝囊,这么惨。
所谓善恶有报。按照后世封建迷信的说法,诛杀韩信的罪魁祸首从吕后到萧何再到陈平全部遭到了天谴。吕后死后,他的娘家人几乎全被杀死。萧何虽然善终,但他的后代因犯罪而失去侯爵封号的有四世(家族四起四落),而且每次都绝嗣。
而陈平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就忏悔说:“我经常使用阴谋诡计,暗中积下了很多祸因。我的后代如果被废黜了,以后就再也不能兴起了。”
而事实也的确如此。公元前178年,陈平去世,谥号为献侯。多年以后,他的重孙陈何抢占他人妻子,被处以死刑,封国废除。
除智擒韩信外,陈平还曾以护军中尉的身份跟从刘邦征讨陈豨和黥布。他一共出过六次奇计,每次都被刘邦重重犒赏,增加了封邑。其中一些奇计颇为隐秘,世间无人得知。
下面说一个刘邦称帝后栽大跟头的故事——白登之围。
公元前200年,刘邦由于轻敌冒进,被匈奴40万大军围困于白登山(今山西大同境内)七天七夜,陷入了天寒地冻、里无粮草外无救兵的危险境地。
关键时刻,陈平再献奇计,决定从冒顿单于的新王后阏氏身上打开突破口。于是陈平派人带着大量财宝和一幅美人图以大雾作掩护,悄悄来到了阏氏的营帐。
阏氏看到中土的奇珍异宝很是高兴,但听说刘邦要进献美人给单于,立刻警惕起来。
使者察言观色,趁机劝谏阏氏说,如果她能劝说单于解围,以后不仅金银财宝源源不断,而且将停止进献美女,免得争宠,阏氏点头应允。
英雄难过美人关。阏氏枕边风轻轻一吹,冒顿单于立刻神差鬼使般放弃了眼看到手的胜利成果,放走了刘邦。
除了侍奉刘邦,陈平在对付刘邦的妻子吕后时也独特之处。
话说刘邦将死之际,有人进谗言说他的两乔樊哙勾结吕后,想等刘邦死后图谋不轨。刘邦大怒,当即下令陈平和周勃赶往军营杀掉樊哙。
半路上,两人边走边合计说:“樊哙是皇帝的老部下,劳苦功高,还是吕后的妹夫。现在再气头上说要杀他,以后反悔了,必然怪罪在我们头上。不如不杀,押送到长安,由皇帝裁决。”
周勃连连点头,樊哙被捕后,陈平带他回京,半路上传来了刘邦驾崩的消息,陈平大吃一惊,立刻意识到自己将有灭顶之灾。
因为吕后等人知道他和周勃被命令去杀樊哙,但并不知道樊哙还没有死。现在刘邦一死,吕后执政,吕后的妹妹出于仇恨一进谗言,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。
果不其然,半路上陈平接到命令,让他不必回京,而是驻扎荥阳待命。
陈平不愿坐以待毙,火速进京,直闯宫中,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,跌跌撞撞跑到刘邦灵前放声大哭,边哭还边絮絮叨叨地说:“皇帝啊,您怎么就撇下我们早早走了呢,您把我也带走吧。您让我去杀樊哙,我不敢轻易处置您的大臣,我把他押回来了啊。”
在一旁陪着抹眼泪的吕后和妹妹吕嬃一听,暗暗舒了口气,赶紧宽慰陈平,让他下去休息。陈平害怕离开后,有人趁机说坏话,于是坚决请求留宿宫中,担任警卫工作。吕后很感动,任命陈平为郎中令,让他辅佐自己的儿子——新皇帝孝惠帝刘盈。
陈平再次化险为夷。
但吕嬃亡陈平之心不死。此后,一有机会就在吕后面前说陈平的坏话,说陈平身为右丞相不理政事,每天就知道痛饮美酒,玩弄女人。
陈平从耳目那里听说后,变本加厉地吃喝玩乐,而吕后暗自欢喜,因为他知道陈平没有野心。吕后甚至当着妹妹吕嬃的面对陈平说:“俗话说‘小孩和妇女的话不可信。’就看你对我怎么样了,不用怕吕嬃说你坏话。”
吕后以为完全拿捏了陈平等人,于是毫无顾忌地突破刘邦非刘氏不得封王的禁忌,不断立吕氏宗族的人为王,陈平从未提反对意见。然而,等到吕后去世,陈平就和太尉周勃合谋,将吕氏宗族诛杀殆尽,拥立孝文皇帝刘恒即位。
俗话说,一朝天子一朝臣。但陈平在汉文帝手下仍然游刃有余,甚至在右丞相称病辞职后,独任丞相之职。
高,高,陈丞相实在是高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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居顷之,孝文皇帝既益明习国家事,朝而问右丞相勃曰:“天下一岁决狱几何?”勃谢曰:“不知。”问:“天下一岁钱穀出入几何?”勃又谢不知,汗出沾背,愧不能对。
于是上亦问左丞相平。平曰:“有主者。”上曰:“主者谓谁?”平曰:“陛下即问决狱,责廷尉;问钱穀,责治粟内史。”上曰:“苟各有主者,而君所主者何事也?”平谢曰:“主臣!陛下不知其驽下,使待罪宰相。宰相者,上佐天子理阴阳,顺四时,下育万物之宜,外镇抚四夷诸侯,内亲附百姓,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。”孝文帝乃称善。
右丞相大惭,出而让陈平曰:“君独不素教我对!”陈平笑曰:“君居其位,不知其任邪?且陛下即问长安中盗贼数,君欲强对邪?”于是绛侯自知其能不如平远矣。居顷之,绛侯谢病请免相,陈平专为一丞相。
——《史记·陈丞相世家》
(大众日报·大众新闻客户端记者 武宗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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