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转自:定西日报
□ 刘双隆
灞陵桥:渭水源头的风雅名士
“民国”八年,木工莫如祯正在用一方不足两尺的核桃木雕一耕牛卧地回首,并置一铜镜于其上,赐名《夕牛望月》,此刻,他正在构思一件伟大的木工工艺作品,即在二十公里外的渭河上游修一处卧桥。
于是,在莫如祯的掌尺下,清源镇柯寨村工匠何遇江、何遇海兄弟主持重修,一座榫卯结构、悬空而造的灞陵桥在渭水之源横空而立,一时间,名人雅士纷至沓来,或云游赋诗,或挥毫题匾。
百年来,婀娜秀美的霸陵桥从历史变迁与岁月雕琢中走来,一声震撼、一声灵动、一声禅意、一声静谧,满载着天工造物的奇巧,浸润着中式传统建筑美学的风雅,成为西部最耀眼的华夏廊桥珍品。
路过分水岭:与黄香沟谈及孤傲的露骨山
这是一个安静的午后,分水岭从云里爬上来,慵懒地睡在那里。风好大,似乎是要吹灭一些倔强的水的威风!我一想到那些还未曾谋面的水就要分道扬镳,就潸然泪下。风好大,吹着我倔强的眼泪!
露骨山终究是孤独的,它孤傲得像古籍里的才子一样。那么恃才傲物,那么傲视群雄!你看,它又嫉恶如仇,把仇恨像刀子一样插在肩膀之上,寒光闪闪!不,那是寂静的雪覆盖住了滚烫的心脏,那是白发三千丈的英雄!
呵!席地而坐,青草簇拥而来,小溪簇拥而来,牦牛簇拥而来。我知道,此时此刻,我是属于黄香沟的!
或许在我的心里,早已修筑好一座木质屋子,镶嵌好成千上万束风铃,驻扎于此,永无归期!
首阳山:风吹薇动,精神灯塔永驻
为这次行程,我足足筹备了八个月。记得那时,渭河的水清澈见底,种苞谷的人们挽起裤管蹚过河流,风吹走了人们的羞涩,吹走了井中的白云。
如今,大地正在丰收,阳光时而行走在成熟的苞谷秆上,时而睡在裸露的田地上。我跟着一拨迎接新娘的人,和他们一般挽起裤管蹚过河流。夜幕降临时刻,一幢幢盛放星辰的楼宇拔地而起,弥漫着党参味道的熟羊城若隐若现。此时,距首阳山还有八十里,距叔齐伯夷的墓还有百余里。
我断然输了拜谒名山的勇气:那风吹薇动、古松参天、清泉涌波,目睹了从首阳山下来的人神采奕奕。再往前走三千年,那时,辛勤劳作的亲人们与渭河相濡以沫,与石头相濡以沫,与遥远的太阳相濡以沫,圣贤似一座灯塔矗立在渭河上游,影响何止千年!
渭河源:以泾河游子的身份对吟
我们并不陌生,我曾住在泾河的上游,您是渭水的上游和源头。我千里的跋涉,始终是自己的隐秘,立冬之际,我急如星火地奔赴。我想和您促膝交谈,谈及我的隐秘,谈及秋天,谈及没落的家族史,谈及我的念想,谈及我的爱人,谈及应该铭记的感恩,谈及应该忘记的仇恨。
此刻,人间正春色。我剪去长发,沐浴更衣,赤脚行走在渭水源头,我谨小慎微,甚至注意——和太阳交谈时的措辞,与大地觥筹交错的行酒令。我清楚地知晓,并无须夸夸其谈,纵使学富五车,交游八方,这一滴喷薄欲出的江河,隐居于此。不晓名讳,忘记了生辰,忘记高尚,忘记卑微。
明天将要作别故土,在这黄铜土灶旁的宴会,且将我邀请在列——一个赤脚行走的苦行僧。我们不谈游子吟,不谈玉门关,不谈黄河之水奔流到海不复回,鸟鼠山下,今夜只谈衣锦还乡,以及,我的马,我的故乡里的亲人。
鹿鸣谷:家园守望与精神的还乡
一声鹿鸣,桃花三两枝。
沿着渭河谷行走,春风的想象总是变幻万千的,经过渭源县城,继续向前十公里,一座优雅唯美的乐园散发着氤氲馨香,安暖着渭水河谷。
“呦呦鹿鸣,食野之苹,我有嘉宾,鼓瑟吹笙。”这是最毗邻渭水的一隅秘境,枕山而眠,傍水而居,或许,从喧嚣到宁静,从纷扰到隐逸,只需偏安此一隅,品一方水土从昼到夜,沏茶观棋,静听山野,做几日隐居逍遥散仙。
瞭望去,雪山近在咫尺。多少次幻想沿着山间小路去寻访,然后静坐、冥想、读书;多少次幻想着万道金光投向山谷,然后沉醉、迷恋、写诗。
多少年后,这一幅精神家园的图腾毅然决然挥之不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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